第(3/3)页 停了三息,没有听到尉缭继续言语,方才出门。 疑惑地碎碎念:“咸阳距会稽万里之遥,老爷把这两只鸽子从咸阳带过来,应是特别珍惜才对,怎么会烤了呢?” 庖厨处理那两只鸽子时,发现这两只鸽子体型适中,没有寻常鸽子体型大且胖。 “咸阳鸽子怎么这般瘦,给不够吃食?” 庖厨不知道,体型大,肥的鸽子不善飞行。 项家。 没有回家的桓楚眉眼立着,怒盯着项梁,道:“他这是什么意思?” 项梁轻笑道:“你对梁发什么火?” “谁对你发火了,我是对那个尉缭!”桓楚怒声嚷嚷着,道:“他就是不认字,也看得到那通缉令的画像罢!他既不说抓,也不揭下,这是什么意思?” “意思很简单。” 项梁递给桓楚一杯有几片碧绿叶子的热水,这是会稽贵人喝的物件,类似咸阳的茶汤。 “他两不相帮,这个尉缭是个厉害的人啊。” “呸!”桓楚刚喝了一口茶水,听到项梁夸赞尉缭立刻一口吐了出来,道:“瞅你一眼就厉害了?真厉害他就应该把通缉令揭了丢掉,和我们共谋大事!” “和你说不通,总之,这个尉缭不是我们的敌人。” “你这么说楚不就清楚了?” “……你随梁与赵高说那几句,梁还以为你转了性。” “转什么性?”桓楚疑惑挑眉,道:“那赵高确实厉害,楚在其面前确实不敢伸手。” “……无事了,你可以回去了,梁要去看看羽儿闯没闯祸,这稚子一点也不像家兄。” “你也不像燕叔。”桓楚随口言道,正色道:“还真有件事,郢都那边刚传来消息……” “且慢。”项梁出声打断桓楚,“哪个郢都?” 楚国迁都很有意思,与其他国家迁都有个小细节很不一样。 以秦为例。 秦国迁都六次,都城分别是西犬丘,汧邑,平阳,雍城,泾阳,栎阳,咸阳。 而楚国迁都七次,都城则是郢都,郢都,郢都,郢都,郢都,郢都,郢都,郢都。 楚国不管是都城被攻破逃亡迁都,还是楚王自主迁都。 不管迁过去之前那个城池叫什么,迁过去之后那就是郢都。 “寿春寿春。”桓楚快速言道。 项梁点点头,示意他继续往下说。 “我按照你说的散布童谣,像‘楚虽三户,亡秦必楚’这种。散布是散布出去了,但是没用啊。” 项梁皱起眉头,怀疑地看了桓楚一眼,道:“没用?” 他怀疑桓楚是忘了散布,现在是推卸责任。 因为项梁相貌实在不类父,所以收拢楚地人心的事情都是由高大威猛的桓楚负责,项梁大多都只负责出主意。 “真没用!你用《楚辞》编的那几首歌谣在头一个月还行,有人哼唱。一个月后,寿春那边官府……” “抓人了?”项梁眼中精光爆闪,抓住桓楚的手,激动地道。 要的就是官府抓人! 只要抓人,就是对楚人的二次逼迫,就可以煽动当地秦楚对立! 下一步便是暗中宣扬楚王在时,大楚子民言论自由,歌舞不禁的美好。 再下一步…… “哼个歌抓什么人啊!”桓楚莫名其妙道。 一句话,让项梁后续计谋尽数胎死腹中。 “是官府出重金召集当地吟唱楚谣甚佳之人,结合秦谣一同编造民谣。别说,编出来还蛮好听。现在那边都是唱这个的,我给你来一段。” 桓楚说着,还随意哼了一段,瞥见项梁立刻黑下来的脸色,尴尬地住了口。 生气也比你编的好听。 “你是去拉拢民心,还是被拉拢!”项梁一声厉喝,那张圆脸上再没有半点亲和,满是威势。 若有见过楚武安君项燕者,此刻见项梁之怒,必要说一句酷似乃父! “秦人在与我们争楚国民心,在挖我大楚起事根基,你还能哼得出来!” “有这么严重乎?”桓楚被项梁吓了一跳,见项梁脸色没有丝毫缓和,一下就坐不住了。“我这便去寿春散布你编的歌谣!” “坐下!” 项梁一掌压在桓楚肩膀,将桓楚压回座位。 “我们只能隐传,秦国却能公而发之,传不过的。”项梁颓然坐回座椅,低声喃喃:“秦风铁血,于这等婉转吟诵之事向来弃如敝履,这次怎会做出以歌谣破歌谣之事。绝我大楚根基,其必不可能为秦人。是纵横家顿弱?还是名家姚贾?无论何人,你真该死啊……” “此事……”桓楚焦急万分,但在项梁发怒之时似乎有些害怕,只能强压着嗓音道:“就这么不管了?” “走。” 项梁霍然起身。 “去哪?” 桓楚问询之时,身体已先一步站起。 “找会稽封地主人尉缭。” “找他作甚?你不是说他两不相帮。” 两人边说边行,脚步极快地出了门。 “他不会为我们解决此事,但或许我们能知道出此绝户计的是谁。两军对阵,还不知道对面主将,此战必败。” “知道了你就能胜?” “知道了就能根据主将生平事迹,研究其性格特点,好恶习性。我们便可根据其人,针对性制定战略。寿春一地,胜败不算,此人必须死!” “不是我们,是你!是你制定战略,楚只负责执行。” 远在咸阳,被始皇帝气的气急败坏的嬴成蟜并不知道。 他在奏章上批复的短短一笔,让远在会稽的项梁将其列上了必杀名单。 远离大秦帝国中枢的齐地会稽有这么一个小插曲,但对目前天下大势还不会造成什么影响。 真正对天下造成巨大影响的,是当年战国七雄中的最弱者,韩国之地。 新年未到。 蜡祭未举。 商人吕不韦,扫地僧鲁勾践,已是坐着马车回返咸阳。 他们身后,是一片已经重新洗牌,暂时由民众百姓当家做主,而不是韩地世家主宰的韩地。 因为韩地距离咸阳很近的缘故,所以韩地并没有分封出去给任何人。 这次上计,始皇帝将韩地也纳入考核范围,派遣了一名使者入韩地。 而这名被始皇帝派遣韩地,要韩地各城郡郡守上计的使者,亲眼见证了一场暴乱。 一场他从未听说过,不是由贵族发起,而是有百姓发起,且成功了的暴乱。 这几日。 张良每天放飞不知道多少只飞鸽,新郑的天空都被哗啦啦的鸽子堆满。 信鸽太多了,多到那些本来被训练有素,专逮吕不韦信鸽吃的鹞鹰们都分不清哪个是自家信鸽。 误杀了好几只,加了好几顿餐。 鹞鹰们很是欢喜,支配鹞鹰主人的张家之主张良则一点都不欢喜。 “蠢货!一群蠢货!他们到底在想什么!粮食崩了,所有人都要完蛋!” 张良又放飞一只手上信鸽,愤怒无比地怒吼道。 那张貌比女子的俊脸完全扭曲,再也看不出有丝毫美感。 张良怎么也想不通,为什么他已经将利弊说的这么清楚了。 这些往日唯张家马首是瞻的韩地世家们依旧不放粮平粮价,反而加倍提高粮价。 到得现在,就这么几天的时间,韩地各城池价格最少暴涨百倍。 齐以布制鲁,以鹿制楚,用了一两年。 韩地这边,短短几日的发展,堪比当初的鲁国,楚国大半年! 扑棱棱~ 一只信鸽自空中飞下,落在张良肩膀上。 张良自肩上扯下信鸽,信鸽险些被捏死,发出一声哀鸣。 解下鸽子腿上的信纸,展开一看,张良瞳孔急剧收缩。 从未因智力而恐惧,害怕过的他,这一刻五脏六腑俱颤。 “嬴成蟜!你要做什么!你到底要做什么!你要毁了这个天下乎!你别忘了,这个天下现在姓嬴,你要毁了你嬴氏天下乎!” 张良歇斯底里地呐喊,脸红脖子粗。 大脑一晕,他颓然倒地。 信纸掉落,随风翻转。 落在地上,恰好正面朝上。 【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】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