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嬴成蟜皱眉制止蒙骜继续说话,回头看夏无且。 “还能动?” 夏无且艰难起身,自药箱中取出九根金针。 嬴成蟜从蒙骜腰间床榻,坐到蒙骜大腿部床榻。 看不到什么花里胡哨的飞针之术,也看不到金针发亮的异象。 夏无且右手拇指,食指紧捏金针。 其身躯一直在小幅度微微颤抖,但是那两个手指却像是机器手指一般,丝毫没有颤抖的迹象。 双眼一眨不眨,迅捷无比地连扎六根金针。 第七针时,夏无且额头汗水犹如雨下,不得不开口求助。 “请长安君助力,将手掌覆于我身。” 嬴成蟜疲惫万分,站都站不住,一只手就近放在夏无且背部腰眼。 咬紧牙关,灌输内力。 有嬴成蟜内力加持,夏无且终是将最后三根金针扎了进去。 二人衣衫为汗水染湿。 “这回行了没?” 嬴成蟜大口喘息着问。 “外病已治,内疾难医,此不过是能让蒙公醒来而已。” 夏无且大口喘息着答。 两人难兄难弟,都是一副马上就要累死的模样。 “大父。” 蒙毅得蒙骜眼神示意,凑到蒙骜头发边上,流着眼泪轻声唤道。 “哭个鸟,老夫没死。” 蒙骜骂了一句话,微微低头看了眼夏无且。 “你先带医者出去,老夫和长安君单独说几句话。” “唯。” 蒙毅抹去眼泪。 “劳烦太医令,随毅先行,蒙家招待不周,事后毅登门赔罪。” “出去无妨。”夏无且苦笑着抬起手臂,道:“只是要劳烦搀我一把。” “应尽之力。” 蒙毅搀着夏无且出了屋室,将室内留给了蒙骜,嬴成蟜两人。 赵素端着饭食,卜香莲拿着茶壶去而复返,被蒙毅烂在屋外。 一盏茶时间不到,嬴成蟜脚步虚浮地推门而出。 蒙毅连忙上前搀扶,为嬴成蟜摆手拒绝。 “进去陪你大父罢。” 蒙毅看看嬴成蟜,欲言又止。 “去啊,愣着干嘛?没事多陪陪你大父,他嘴上不说,心里可想与你们多说说话了。他脾气倔,喜欢骂人,你就忍忍。他都九十多岁了,满打满算你也听不得几年了。” “诺。” 蒙毅忍住眼中泪水,跨步入内。 蒙武之妻赵素快步上前,扶住嬴成蟜,嬴成蟜再次摆着手拒绝。 赵素像是没看懂嬴成蟜意思似的,自顾自地托住嬴成蟜胳膊。 “素姨,真不用,我能走。” “小时候你就爱逞强,被那粗人和先王扔来扔去。明明气得很,就是不吭声,这脾气怎么这么多年还改不得?” 赵素一边说教,一边将嬴成蟜搀到蒙骜庭院的石桌旁边,与夏无且相对而坐。 把夏无且放在此处,倒不是蒙家不懂礼节,而是夏无且要求,夏无且要对蒙骜进行最后诊断才离开。 蒙恬妻子卜香莲刚要为嬴成蟜斟上茶汤,被赵素出言制止。 “他喝不惯,给他倒热水。” 嬴成蟜心中一暖,冲着卜香莲道:“麻烦了。” 卜香莲这才明白方才赵素为什么要她再去备一壶热水。 轻声应下,换壶倒热水。 阿母对长安君似乎很是了解。 嬴成蟜举杯,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。 热水自其嘴流入胃,让其整个人暖洋洋的,觉得活过来一些。 “这么些年,难为素姨还记得这点小事。” “你若是常来看我,这小事便不难记了。” 嬴成蟜苦笑一声,也不解释,道:“确是成蟜的错。” 看到赵素脸上泪痕犹在,嬴成蟜知道赵素此刻最关心的便是蒙骜安危,出声道:“素姨安心,蒙公无碍了。” 夏无且气刚刚喘匀,听到嬴成蟜这话,忍不住道:“长安君不通医理,不可妄言。” 夏无且为医者数十年,不是不通情达理,不懂善意谎言这一套,而是太懂了。 他昨夜为蒙骜诊脉的结果是:身体衰败,心血不足,心之重疾较身体更甚。 夏无且判断:这一次蒙骜十有八九挺不住,且就在这三天内。 以夏无且经验,这个时候将实情告诉赵素,卜香莲,蒙毅他们。 既能让三人有心理准备,好好送蒙骜最后一程,且在蒙骜走时,悲伤过度而成疾的可能性小些。 比瞒着三人,等到三天后蒙骜突然逝去,三人毫无心理准备地遭受重大打击,好的多。 夏无且治病不是只为蒙骜治病,还要预防蒙骜家人生病,治未疾。 “你不信就进去看看,一门之隔,我还能说假话不成。素姨,信我,真没事。” 赵素毫不犹豫地点头,脸上瞬间便少了许多悲伤。 “好。” 夏无且一身医术高超,一眼就看出赵素不是假装的,而是真的去了心中不少忧愁,当下再也坐不住了。 三日后蒙公逝去,其家人大悲转大喜,又大喜转大悲。不生大病也要生隐疾,此事还是尽早澄清为好! “我进去探视下蒙公。” 夏无且急声道,匆匆敲门入内,为蒙骜做最后诊断。 虽然蒙骜病好这句话不是他说的,赵素就算因此事悲伤过度,一病不起,也不关夏无且的事。 但医者仁心,他做不到坐视不管。 一入门,再看蒙骜,夏无且当即就是一个震惊难言。 虽然蒙骜还是垂垂老矣,虚弱无力,话语声过不了两米的样子,但这都是表象,都是外病,是夏无且治得了的病。 夏无且从蒙骜那对焕发生机的眸子,可以看出。 刚还郁结满心,忧心忡忡,少了求生之念的蒙骜,心病尽去。 上次也是如此,那女娃的心病也是莫名其妙就被医好了。 各人心病从无类同,长安君到底是如何做到的? 是巧合,还是长安君确实对心病造诣极深?稍候出去定要请教一二! 其上前为蒙骜把脉,告诉蒙骜其在两个时辰后来取针。 “蒙公小声言语,莫要大声说话引动肺气,莫要生气伤了心。” 蒙骜虚弱地道:“记下了,多谢医者。” 谁都敢骂,惹急眼了连上司白起,秦国君王都照骂不误的蒙骜,这辈子没有骂过一个真正的医者。 一个好的医者,能救回千千万万将士们的性命,蒙骜不敢骂。 “份内之事。” 夏无且来匆匆,去匆匆,转身出门。 “蒙公心疾尽去,此是我判断失误,长安君之言对也!” 其一点也没遮掩过失,明明是失误,却满是喜悦。 病人能康复,于医者而言,最为重要。 卜香莲,赵素得到了太医令亲口答复,担忧蒙骜的这块大石完完全全落地。 “谢过太医令。” “多谢。” 二女道谢。 “份内之事,份内之事。” 夏无且一边说着,一边在石桌上铺开竹简写方子,没有去问嬴成蟜怎么治心病。 在救人,求医之间,夏无且永远选择前者。 卜香莲入内去看望蒙骜。 赵素一忧方下,第二忧又起。 “成蟜,你实话告诉素姨,那粗人,恬儿,这次还能活下来否?” 匈奴犯边,雁门,和蒙恬镇守的九原失守,蒙武镇守的上郡直面匈奴。 如果说始皇帝第一个知道这件事。 那么蒙家就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。 凡是秦国军队中发生的事,几乎没有能瞒得过蒙家的。 “素姨宽心,武叔,蒙恬,都不会有事。我这次来蒙府,就是想和蒙公要兵。这一次,我要一举把匈奴打掉。” 第(3/3)页